肌肉一次次的撕裂,又复原,钻心的疼痛却从未减弱半分。
好想,好想死......
希德无声地啜泣,心中轻生的念头油然而生,但他知道那是奢望。地下室里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物件全被那位传说中的魔法师施加了魔法,可以说他的悲剧几乎是由那人一手酿就的。
柳叶刀将他的肌肉切割,贝尔摩多又一次将伤口治愈,终于她放下刀片,摘下手套。
俯下身将红唇印在希德的脖颈,她伸出舌尖轻舔少年因瘦弱突出的血管,随后轻轻吮吻。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就将之前的疼痛缓解了大半,少年紧握床单的手,缓缓松开。
贝尔摩多抬起头,朝着少年的唇吻去,她的手在床单上摸索着什么,这一吻太过漫长,将希德的脸憋红。
但希德却十分享受这片刻的温存,因为这总比刚刚好太多,太多了。
“噗嚓。”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悄然响起,窒息的感觉传遍少年全身。
贝尔摩多慢慢起身,手里握着那把猩红的柳叶刀,她的刀尖触碰到希德的颈间时,她犹豫了,所以刀尖又多了几滴新生的血液。
她淡紫的眸里噙着泪,像极了被男友抛弃的小女孩,“再见了,小可爱,希望你会选择我......哪怕不选择我也没关系的。”
她的泪和刀尖的血缓缓滴落到地下室的地板上。
希德想要发出声音,但只有死寂、无助和绝望回应着他,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如愿似地闭上了眼。
终于解脱了.......
至于贝尔摩多为什么要杀死他,他也不去深究,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结束了,都结束了。
对不起,姐姐,最后还是没能救下你。濒死的希德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将布满褶皱和血色的床单打湿。
泪化作一颗闪耀的钻石,散发着斑斓的光,从他的眼角徐徐升起,越升越高,像一颗明星。
泪化的钻石朝四周射去纯白的光,房间被白色的洪流淹没......
除了死一般的沉寂,希德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阳光悄然从床边爬上他的脸庞,他醒了过来。
他象征而又无力地抬起手,却发现手全然没有一丝酸痛感,接着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舒坦,但他知道,他的手上没有镣铐,脚边也没有镣铐了。
肌肤没有丝毫被束缚的感觉,不再沉甸甸的,不再冷冰冰的,他睁开了眼,任和煦的阳光射进他的瞳孔半晌没有反应。
“起床啦,小懒猪。”一道夹杂着笑意的女声悠然传来,模模糊糊的,可以听得出中间至少隔着一堵墙或者门。
希德颤抖一下,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但发现完全不用费力,轻而易举。
姐姐......?
醒过来了?希德浑身颤抖,他坐在床上,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没有镶着钻的镣铐。她们又想玩什么花样?怎么会突然大发慈悲地把我的镣铐卸了?
为什么姐姐醒过来了,她应该昏迷了很久,很久,他被关押太久忘却了时间。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姐姐醒过来了,他这样想着,却仍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咚咚。”房门被轻轻敲响,这里是他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也是姐姐发病前的模样,就好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
可是他很冷静,因为他知道门外的人大概率不是姐姐,贝尔摩多后面是那个传说中的大魔法师,被誉为的“海伦娜”。
但是,如果门外真的是姐姐,如果真的是回到了从前......
希德竟窃喜起来,他虽生活在黑暗中,可对光明的渴求从未少过半分,于是他又重燃了希望。
哪怕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那个满口就是:“呵,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变强杀了我。”的蓝色短发女人,但他还是从床上站起。
脚没有穿鞋,站在地上也没有刺痛的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就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应该是伤痕累累,沉重,每活动一下,关节都要带着阴闷的痛。
轻盈的感觉让希德如入仙境,他瞬间想起一件事——自己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堂。但没多久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因为他知道凭借那八个人的手段,哪怕将天堂带到人间也不是不可能。
抱着矛盾而忐忑的复杂心情,希德拧开了门把手,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亚麻发色的女人,女人的发编成一个麻花辫,搭在左肩。
淡橙色的暖光照在她的身上,一股莫名的暖意扑面而来,就仿佛将这抹阳光和亮丽景色收入眼底的希德刚喝了一杯有着细嫩果肉的橙汁。
希德看着门外的女子,瞠目结舌,舌头不受控制地来回起伏。
“怎么啦?”眼前的女子完全没有成熟女人的稳重,反而像个小姑娘一样,斜着向左弯下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悠,她的目光从他的下巴处蔓延到他的整个脸庞。
“呃姆,姐,姐姐......”希德错愕了,他的舌头像是灌了铅,十分沉重,想要吐出许多话,可是却连句子的开头,都结巴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
“不对,你不是她!”希德晃了晃脑袋,用力推搡眼前的女子。
“咚!”头骨和木墙发出殷实的碰撞声,女人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她娇叱道:“真是的,希德,你在干些什么啦!?”
“啊!?”希德慌得手忙脚乱,四肢摆在哪都不合适,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划了几个圆后,连忙将女子拉起来。
“对不起,姐姐。”希德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也许眼前这个人不是他姐姐,可是他就是见不得这幅面孔的人在他眼前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毕竟,姐姐可是辛辛苦苦将他拉扯长大的人啊!甚至幼时还说过要娶姐姐回家这种傻话,最后当然是被姐姐弹脑门教育了一通。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活在世上除去成为之外,与世界唯一的羁绊。
“笨蛋!”女人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来,一只手揉着后脑勺,佯怒着举起另一只手,做出要给他一个爆炒栗的模样。
希德颤抖一下闭上了眼,与预料的不同,来的不是脑袋上的钝痛,而是温暖的怀抱,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清香。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和姐姐说呀,自己一个人生什么闷气。或者是姐姐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推我了!”她说。
对啊,他早该想到的,姐姐每次都是佯装要打他,最后抱住他。只是那段时间太久,让他忘记了身体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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